我還是覺得很生氣;她倚著他的胸膛:你們居然聯合起來騙我!
是他們;他柔聲道:別把我算進去,妳知道我不會騙妳。
她噗嗤一笑──他不知道怎麼說謊,她很清楚──再扳起臉:他們太過分了!
不就是誤會而已?他道:別放在心上。
才沒那麼單純;她鼓起腮幫子。
幾年前,她單方面停止與他聯絡之後,有段時間沒有他的音訊。
一方面是她沒有刻意打聽,另一方面是她與新男友那時成天膩在一起。
在一次聚會上偶爾聽到他的名字時,她才知道他已經死了。
一個兩人共同的朋友告訴她,他自願參加一個深入敵境的任務。
任務凶險。不久,他的死訊從前線傳回。
她無法置信,頻繁地聯絡其他朋友確認。
每人都證實了這事,還有人出示了自己出席他葬禮的照片。
可是今天她獨自在街頭行走時,看見他的身影。
還沒理清頭緒,她已經縱身投入他的懷抱。
久別的飢渴燃起烈火──而她明白火勢猛烈,還有別的原因。
我的確不大明白;他抓抓頭:任務很成功,怎麼會誤傳那種消息回來?
他們是故意騙我的;她對他說:還用照片偽造了一場不存在的葬禮。
可能只是要妳安心;他想了想。
以為你死了我為什麼會安心?她不滿:你總是太會替別人說話。
死了就永遠不會再出現啦;他哀傷地笑笑:妳今天不是和男友去挑戒指了嗎?
挑戒指時吵架了;她扁扁嘴:所以我決定不要再自欺欺人了。
自欺欺人?他問。
這幾年我被管得無法呼吸;她道:我本來以為那是愛,現在才明白那是佔有欲。
我認為不該這樣對妳;他就事論事。
你不會這樣對我;她把頭埋進他的頸窩:我想繼續和你在一起。
她感覺到他微微點頭,她知道自己浮起微笑。
接著她隱約想起一個什麼不對:他怎麼知道自己和男友去挑婚戒的事?
然後她的思緒停了。她不知道自己的思緒停了。她什麼都不知道了。
因為她的身體躺在病床上,剛剛停止呼吸。
她和男友挑婚戒時吵了一架,她氣沖沖地走出店外,被一輛卡車迎面撞上。
搶救之後,她一直處於昏迷狀態。
醫院表示有種新技術可以直接刺激腦部,可能讓她恢復意識。
不過新技術尚未核准,風險極高。
很遺憾;醫師告訴男友:但看她的表情,最後應該想起了與你共度的美好回憶。
男友點點頭,穿過醫院大門時,腳步越來越輕鬆。
終於擺脫這個死纏著不放的任性女人了;男友心想,拿出手機。
都結束了?新女友的聲音從手機裡甜甜傳來。
嗯;男友道:只差一場葬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