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理資料的進度緩慢──他發現這事時，露出苦笑。
年輕時整理資料的速度多快啊；他想：每個案子的報告都那麼多，不快怎麼行？
不過，他也明白：進度緩慢，不只是因為自己年紀大了。
投身調查工作的數十年間，他經手過無數案件。
憑著自己敏銳的觀察與資料匯整能力，他總能看出案件之間的關聯。
他會發現不同案件裡的細微特徵，進而從不同案件追查出相同凶手。
從世界各地寄來請他協助的案件資料越來越多，他每件都快速分析。
雖然沒有參與實地調查，但他明白自己幫忙逮捕了許多惡人。
退休之後，他想好好整理資料，或許發表一些相關研究，甚至出本書。
案子多報告多，加上他想好好回顧自己的工作，所以讀得仔細。
這是進度緩慢的原因。
苦笑之後，他繼續埋首資料當中，邊讀邊覺得有趣。
歷年與他合作的檢調單位負責人及部分相關人士，後來的發展都很好。
有的成為政治領袖，有的轉任商業鉅子。
當年這些人提供的資料，經過他的分析，成功地替世界消弭了許多邪惡。
讀到一半，他突然發現不大對。
有的案子裡，證據彼此有點對不上，但他在快速分析時沒太在意。
某些案子裡，檢調負責人與事件關係人，後來成為政商夥伴。
如果把那些有細小疑點的證據考慮進來，會怎麼樣？
倘若把檢調負責人與事件關係人的往來一併思考，會怎麼樣？
他突然發現：自己的分析或許沒錯，但卻從未質疑過資料來源。
各地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，他並不知情，也沒有詳細調查。
如果這宗案子換個角度看，檢調負責人就趁機解決了一個未來的政敵。
倘若那樁案子增加資料想，事件關係人就如願達成了一個發展的計劃。
他放下資料，發現自己全身是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