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肢解甲蟲的手法已經相當熟練。
品嚐甲蟲的技術也是。
甲蟲來自屋後的一片樹林,最初是在一棵樹上發現的。
那棵樹上刻著他和她的名字。他殺了她之後,屍體就埋在樹根旁邊。
他不認識甲蟲的品種,也查不到相關資料。
身為相關領域的專家,他理應識得大多數甲蟲的樣貌。
或許識得太多。他對她說的話,大多和甲蟲有關。
我只知道這個;初識時,他問她:很多人聽這個會覺得無聊。
不會呀;她帶笑回答:很有特色。
那個笑持續了很久。他以為不會消失。但那只是他以為。
發現不認識的品種,引起他好奇。
他掘開樹根旁邊的土地,發現某種幼蟲已經吃光了她的軀體。
幼蟲也是他識不得的品種。他認為那就是這種甲蟲的幼蟲。
他蒐集了所有幼蟲和甲蟲,開始記錄生態。
第一隻甲蟲死去時,他突然覺得飢渴。
吸乾體液、嚼食殘骸,整隻甲蟲吞入體內的剎那,他感覺到她。
不同生命階段的甲蟲嚐得到不同交往階段的她。
聆聽神情非常專注,帶著笑的她。
不理不睬,連厭煩的表情都懶得擺出來的她。
今晚吃的是最後一隻甲蟲了。他覺得飽足同時覺得空虛。
甲蟲吃了她。他吃了甲蟲。他重新感受了一次她。她什麼也沒再留下。
清洗餐具時他覺得不大舒服。走進臥室,動作僵硬;鑽進被窩,蜷成一團。
他昏昏地想著:甲蟲吃了她。甲蟲變成她。我吃了甲蟲。我會變成什麼?
意識最後一瞬清明片段裡,他感覺弓起的背部迸裂。